我的书架所陈书籍,有两排存放签名本。其中不乏文坛大咖的墨宝,亦有前贤师友所赠,于我而言,都视若拱璧。
签名本拿在手中,文字顷刻间有了温度,那些尘封已久以为早被遗忘的琐碎往事,阳光中尘埃开出隐形的花,仿佛书的作者此时就站在不远处,与我面面相看。
翻到一本《沿着无愁河到凤凰》,作者芳菲。不禁想起一些十分久远的镜头。
那时我已经给周老师投稿有两三年。同城而居,但彼此并未谋面,是单纯的作者与编辑的关系。直至2016年书展前夜,周老师邀我参加他们新书的首发活动。因我的一篇散文有幸被选刊,欣喜之中满是期待。
活动当日,我早早前来,但到了现场忽然又纠结起来——并没见过周老师啊?忖度间忽听得身后有人唤我,“王瑢!”时隔多年,至今仍清晰地记得,那天周老师一袭白裙,齐耳短发,大眼睛忽闪忽闪,银铃般的笑声中见我怔怔呆立,她的手直伸过来揽上我的肩,“一眼就认得出是你!王瑢你好呀!”我一直很好奇,周老师是如何能一眼在熙攘的人潮中辨识出是我?
五年,岁月如流,此刻看着扉页上周老师的笔迹——“山中难有芰荷卖,闲采野花供观音。”娟秀而不失刚毅的钢笔字,令我一时竟有些恍惚。记忆中,她永远都笑吟吟的,话里话外都是鼓励。春秋荏苒不觉,如今我自己的书出版,做签售,做访谈……
爱读书的人,往往也热衷于淘旧书。旧书曾为人所有,也正因如此,可能会留下原主人的“墨宝”。我喜欢这些“旧痕”,是得书之后的意外收获。有人觉得旧书品相不好,实则不然。翻看淘得的旧书,常有前主人的批注,看别人读同一本书的心得感受,引发完善自己的思考,或许有只言片语触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,也未尝不是另一种趣味。
作者签名赠书,读者买书求签名,究其根本,不过是吃透了爱书之人的某种“执念”。读书与藏书,意义迥然。其实很多喜欢读书的人,并非人人都有收藏的爱好。但每本签赠书的背后,注定有一个故事。
于大多数人而言,买一本书读完,书的使命完成,转手赠与他人亦属常态。但若是别人特意签赠而得,书在某一特定时刻,在某个灰头土脸的地摊或小店的角落被赠书人发现,难免尴尬。然而只喜好读纸质书的爱书之人,书越买越多,越囤越多,置放它们的成本与代价,实在不容小觑。书归何处?势必是个问题。
想起那次去某地出差,市中心地铁站出来,站台边有一位中年男子,白衣黑裤,鼻子上架副无框眼镜,默然端坐。脚边一个木头匣子打开,分门别类摆着几排书。
我已经走出去,忍不住又折返,看见有个学生模样的男孩经过,显然被吸引,俯身弯腰说着什么,这时我才发现,那中年男子的身后竖着一块展牌,上面写着:回收签名本……